三十三、中国男足、女排与国球的故事

——“第一”与“第二”的演变及联系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1950年春，北京的各大高校进行了一次体检发现，学生健康状况较以前有很大退步。经调查总结了几种原因：一是课业负担过重，二是长期营养不足，三是环境卫生较差。这种情况上报给北京市委和教育部后，时任教育部部长的马叙伦将此报告又上报中央人民政府毛泽东主席。6月19日，毛主席致信马叙伦指出：“此事宜速解决，要各校注意健康第一，学习第二。营养不足，宜酌增经费。学习和开会的时间宜大减。全国一切学校都应如此。”1951年1月11日，毛泽东再次致信马叙伦强调：“健康第一，学习第二的方针，我以为是正确的。”1952年6月20日，毛泽东为中华全国体育总会成立大会写下著名的“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题词。这既是毛主席对新中国体育事业发展的殷切期望，也是对增强国民特别是学生身体健康的由衷心愿。而这个题词是由马叙伦部长促成的。

在毛主席“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指示下，1951年11月24日，第一套广播体操发布，体操分小学版和中学版两种。接下来的广播体操连名字都充满诗意：小学版的第二套名叫：1、初升的太阳 ，2、雏鹰起飞；第三套名叫：1、希望风帆， 2、七彩阳光；中学版第二套：1、青春的活力， 2、时代在召唤，第三套：1、舞动青春 2、放飞理想。那时候，几百人甚至上千人下课后从教室飞奔到操场，按照班级排队，伴随着熟悉的旋律，跟着领队做起广播体操。那是大中小学生们每天必须参加的一项体育活动。广播体操成为了学生时代最衷情的陪伴。学生们即使毕业走上了工作岗位后，还是经常与那些熟悉的音乐不期而遇。广播体操的旋律把成年人与学生时代的体育锻炼联系起来。

“发展体育运动“本来是以”增强人民体质”为初衷。也许是随着“医疗产业化”、“教育产业化”，体育也开始“产业化”起来，变成了以比赛为主、以“争冠军”、“夺金牌”为目标、以“票房”为赢利手段的运动，“健康第一、学习第二”变成了“金牌第一，银牌第二”。这种转变下如果有好消息、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那么就先从自身开始先说说足球吧。笔者在县城上中学时还踢过足球，读大学时就只看同学踢；到省城工作时附近有个体育场，没草皮时还有球门框让人们踢，有草皮了为保护反而不让踢了；再更新草皮后干脆拆掉球门框。退休后到北京出门也少，在海淀区只在清华大学运动场看到过有学生踢球，还没有几个观众。

有人说，中国从不缺乏优秀的足球队员；还有人说，广播体操体现集体主义精神，统一动作规范刻板，培养不出“勇敢顽强、灵活机动”的足球运动员。随着广播体操的逐渐声微势弱，霹雳舞、街舞、广场舞热火朝天、风行一时，但中国足球运动却没有可观的发展。从1992年奥运会开始，中国国奥6次（92、96、00、04、12、16）参加预选赛全部失利；2002年韩日世界杯之后，国足的表现一落千丈，2004年，德国世界杯亚洲区预选，国足没有晋级十强赛；从2005年开始，中国男足国字号队在预选赛中已是14连跪；中国国奥参赛2008年北京奥运会，仅是凭借东道主的身份。2016年亚洲杯小组赛，国奥3战全败。国足成了球迷们的一块心病，看足球只看西甲、英超、欧洲杯，谈足球宁愿谈日本，韩国，也很少提国足。中国男足不仅是输了当下，还输了未来，它给国人带来的失望大于希望。

国家足球队的成绩为什么这样差？首先是球员不争气。据说国家队有些球员懒惰成性，训练态度消极，甚至刻意去敷衍教练，仅把踢球当作赚钱的手段，有的生活作风还成问题，但肯定不都这样。二是体制不给力。国内联赛风气不好，常有赌球、假球等问题，都说体育比赛要从小孩子抓起，可实际上教练和家长追求名利，靠改户口、报假年龄出成绩，致使那些真有天赋的小孩难能出头。有孩子家长记得，自己小时候参加学校足球队，接受记者采访，在院子里围在摄像机前面，笑得跟花儿似的。记者问，你们长大了想做什么呀？“马拉多纳!”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喊。不知他们现在到哪儿去了？

三是教练不服水土。从1992年到2018年，26年间国足聘请了9任外籍教练。这些外教来中国前，有人曾当选德国十佳教练，也有人曾执教西班牙国家队，更有人曾率队高举大力神杯。但他们没一个人能够在国足主帅的位置上坐稳三年。1992年德国人施拉普纳挂帅国足，1994年下课；四年后霍顿入主国足随后接手国奥，仅一年就被解雇；转年米卢来了，在韩日世界杯上连失9球，提前出局；2016年国足迎来了史上最大牌外籍教练马塞洛·里皮，从2016年10月到2019年1月，也仅仅在国足帅位置上停留了28个月。里皮第一次执教一年半拿走2.47亿人民币，第二次签约一年赚取1.8亿。这是中国女排教练郎平的90倍！当他们纷纷在中国足球面前失去了魔法，连里皮都不能将国足点石成金时，到底是教练不行，还是中国足球队不行？说到底，中国足球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形成，又怎么会凭借某任外教的一招一式而消解？总之无论哪个外教也没有把国足和世界级奖杯联系到一块儿。

四是“足鞋”太破不能提。“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中国足协就是权力和金钱的竞技场，足协主席的位子成了跳板或摇钱树。先不说平时搞赌球、假球，为了某个杯赛不顾一切，幻想平地放一颗卫星，找来的教练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洋主儿，轻易让人家卷走了几亿人民币还什么都没捞着。这样做完全背离了“增强人民体质”的初衷，如果拿这些钱来建设足球场，开办足球学校，那会培养多少人才？像这样烧大钱难道不应该追究主持官员的责任？多年以来足协的无能和腐败已经臭名远扬。正是他们生生把足球给毁了！缺陷的种子，贫瘠的土壤，有毒的养料，混乱的培育，尤其是再加上一个愚笨的园丁！足球成了不良环境下的无根之木，哪里还能指望它结出甘甜的果实？

不再说令人沮丧的男足坏消息，换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中国女排！

1981年，袁伟民主教练带着中国女排的姑娘们在第三届女子排球世界杯七战七捷，取得了足球、篮球、排球三大球中的第一个世界冠军。其时郎平21岁，和队友们一样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那年11月17日的《人民日报》将头版全部都给了中国女排，包括袁伟民、队长孙晋芳在内的14名教练、队员的照片上了光荣榜，并且提出“发扬女排精神，振兴中华”的响亮口号。学习女排精神，成为80年代的时代最强音。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中国女排在半决赛中战胜日本，在决赛中战胜美国，获得奥运会历史上的第一块金牌，也夺得了从1981年来的第三个世界冠军（三连冠）。

那时候，12岁的上海少年徐峥和家人一起坐在电视机前，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后来成为知名导演、演员的徐峥拍了一部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之夺冠》。主演是45岁的吴京和43岁的马伊琍，他们都经历过激情澎湃的80年代——那属于中国女排的光辉岁月，她们团队的粉丝数不胜数。辽宁女孩许雪媛的父亲就是一名铁杆粉丝，小雪媛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能叫出女排每个队员的名字。多年以后，她的女儿、外公的外孙女惠若琪也成了中国女排的一员。2016年夏天，里约奥运会女排决赛中，惠若琪飞身而起，一记绝杀，25:23，中国女排击败塞尔维亚队夺得冠军。这是中国女排第三次获得奥运冠军。

当年的“铁榔头”扣球手郎平，后来当上了中国女排教练，据报道年薪接近200万（人民币）。但在这之前她到美国女排执教，得到的绝对远不止这个数。但郎平甘愿辞去美国队教练来挂帅中国女排，率领清一色的中国姑娘，使之彻底成为中国体育三大球的王牌，称霸亚洲，国际大赛时不时拿个世界冠军。郎平建立了一个具有时代精神象征的女排。中国女排的姑娘们换了一茬又一茬，把她们每代联系在一起的是传承下来的“女排精神”。

最后来说中国国球——乒乓球的发展。1904年，上海一家文具店的老板王道午从日本买回10套乒乓球器材，从此乒乓球运动传入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乒乓球运动获得了新生。1952年10月，全国乒乓球锦标赛在北京大学举行，同时中华全国体育总会乒乓球部加入了国际乒联，揭开了新中国乒乓球运动发展史上新的一页。国家号召“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其中小小的乒乓球在全国普及得最广泛。笔者上小学时，等到放学后和小伙伴搬四个课桌一并，中间架一个木条，挥起三合板拍子就开打，还玩得津津有味，每次都大汗淋漓。到现在城乡学校差不多每个都有乒乓球台，每个人都能挥拍打几下，基础扎实雄厚，人才辈出，在国际上成绩又最出色，所以称为“国球”，甚至成为我们民族情感的一种寄托。

中国乒乓球队自成立起，经历了一个从失败到胜利、由弱小到强大的发展过程。1959年在西德多特蒙德举行的第25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上，容国团过关斩将，为中国夺得世界体育比赛中第一个世界冠军。1961年，北京承办了新中国第一个国际赛事——第26届世乒赛。以直板快攻为主要打法的男队首次夺得了团体冠军。女单决赛邱钟惠苦斗五局捧得吉.盖斯特杯，成为新中国体育界第一个女子世界冠军。1963年第27届世乒赛在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举行，我国乒乓球代表队夺得了男子团体、男子单打和男子双打三项世界冠军。1965年在原南斯拉夫的卢布尔雅那举行的第28届世乒赛上，中国运动员在七个项目的比赛中共夺得五项冠军、四项亚军和七个第三名，中国乒乓球队已是连续三次获得男子团体世界冠军，庄则栋三次夺得男子单打冠军。

在此之后由于文革原因，国乒缺席第29和第30届世乒赛。1971年重回世乒赛赛场，阔别世界乒坛六年之久后参加日本名古屋第31届世乒赛，终于捧得男团金杯。而中国女队虽打进决赛，最终却输给老冤家日本队。1977年第34届世乒赛在乒乓球运动的发源地英国举办，中国队一路轻松过关，决赛战胜日本队，顺利卫冕斯韦思林杯。1981年第36届世乒赛在南斯拉夫诺维萨德开幕。中国男队一鼓作气囊括七项锦标并包揽五个单项的冠亚军，这是世乒赛史上空前的奇迹。这七枚耀眼的金牌等于向世界宣告：中国是不折不扣的乒乓强国。

1988年汉城奥运会上，乒乓球首次成为奥运会正式比赛项目并延续至今。中国队女选手邓亚萍是最年轻的奥运会乒乓球单打金牌得主，1992年在巴塞罗那奥运会上一人独得女单、女双两块金牌，成为巴塞罗那奥运会乒乓赛场上最耀眼的明星。此时她的年龄为19岁半。1995年，第43届世乒赛在天津拉开帷幕。中国队重演了第36届世乒赛的辉煌，再次包揽了全部的七项锦标，其中邓亚萍一人获女团、女单、女双三枚金牌。第44届世乒赛于1997年回到了发源地英国的曼彻斯特，在这里中国队收获了六枚金牌。1999年第45届世乒赛单项比赛在荷兰埃因霍温举行，中国队拿到全部五枚金牌。

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国乒男女单打比赛后的颁奖现场，曾历史性的同时升起了三面五星红旗。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上，中国乒乓球队包揽4枚金牌。截至到2017年10月23日，中国乒乓球队109人成为世界冠军，共获得226枚金牌，其中奥运会金牌28枚，包括6个团体冠军，22个单项冠军；世乒赛金牌138枚，包括40个团体冠军，98个单项冠军；世界杯金牌60枚，包括17个团体冠军，43个单项冠军。

对比足球，体育界江湖上有一句话：中国男足谁也赢不了，中国乒乓球谁也赢不了。前半句说的是“我们赢不了对方，不管是谁”，后半句说的是“对方不管是谁，也赢不了我们”。荣耀始终与中国乒乓球队相伴而行，国球又提醒中国乒乓人勿忘使命。所以每一次比赛都是“从零开始”，贯穿着中国乒乓的过去与未来。

关于中国的国球，还有一段有趣的“小球推动大球”的历史故事。1971年3月28日日本名古屋第31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开战。4月4日，美国运动员格伦·科恩在体育馆结束了训练，快步离开时着急上车，上来才发现是中国队的车，此时坐在车里的中国队员庄则栋主动与科恩握手交谈，并且送他一块杭州织锦作为留念。次日，科恩准备了一件印着和平标志的运动衫回赠给庄则栋并与他拥抱。事后记者询问科恩是否想去中国，科恩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个爆炸性新闻传到中国，毛泽东主席于6日迅即同意邀请美国代表团访华，10日美国代表团经香港抵达北京进行友好访问。周恩来总理接见了美国乒乓球代表团。次年4月11日，中国代表团回访了美国。此时中美乒乓球水平差距较大，为了表示中美友好，我们的口号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发展友谊是主要的，打球的胜负是次要的。这次中美乒乓球队的互访轰动了世界舆论，媒体称这是“小球推动大球转”的外交佳话。庄则栋和格伦·科恩的偶遇也得到了毛主席的称赞：“这个庄则栋，不但球打得好，还会办外交。”乒乓球把互相隔绝的中美两国联系在一起，和国际外交、世界政治联系在一起，成为冷战以后中美友好交往的破冰之球。

2020年8月25日